一个普通善人

【舟渡】《轻轻》(毁容舟x疼舟渡/1.1w字已完结)

修改了一小部分情节

感觉最后的爆发还是有些不自然


目录


《轻轻》

 

 

Cp:俊脸被毁舟x心疼到死渡

 

 

 

000

 

请你

 

触碰他的时候

 

不要碰他的伤口

 

请你

 

轻轻

 

对待我的爱

 

 

001

 

 

费渡靠在医院瓷白的墙壁上。

 

 

陶然心有不安地观察着他,没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安慰人最常用的姿势语言:“闻舟没事的,你也知道,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他话还没说完,手术室的红灯猝然灭了,费渡整个人一抖,缓了几秒才站起身。

 

“患者后脑被硬物磕碰导致昏迷,现在情况没有大碍,”护士匆匆走出,犹豫了一下,神色怜悯地说,“就是左脸被划的那几刀缝了,拆线的时候可能,不那么好看了。”

 

 

费渡礼貌地道了句“谢谢”,他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在身后的陶然越看越心惊胆战,他感觉现在的费渡好像又回到了没和骆闻舟在一起前的日子,整个人周身都是难以抑制的冰冷,直到费渡回头看他一眼,他才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埋藏的近乎失控的情绪。

 

 

费渡的声音也很平稳:“陶然哥,你先回去吧,别总让常宁姐等着。”

 

他居然还扯出了一个笑容,极度官方的那种,陶然担忧地看着他,“叔叔阿姨那边......要不要通知一下?”

 

费渡愣了一下。陶然才看出来他的额角在白炽灯下闪着细亮的光,他发了一层薄汗。

“爸妈他们......去度假了,可能一两个月吧,”费渡说,“就,先瞒着吧,反正生命没有危险。”

 

 

 

 

002

 

 

吃完晚饭的时候才刚刚七点多。骆闻舟要死要活地求着费渡运动,在“地下室举铁教学”,“跑步机跑步”,“平板撑”等高难度运动模式被费渡一一否决后,骆闻舟提出了最常见的运动方式——遛食儿。

 

 

初秋的时候天气不冷,也不算热,这不尴不尬的季节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在楼下小区散步。骆闻舟强行拉着身穿家居服的费渡出门,拒绝费渡要换一件衣服的请求,理由是“就在楼下逛逛还换什么衣服,矫情。”

 

 

 

顺着小树林遛了两三圈,其中被某骆式巨型犬上下其手摸了不少次,终于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划破了静寂的空气。

 

“有小偷!!!——”

 

 

旁边全是老人家,作为正义人民警察,看到一个扒手横冲直撞地逃跑,自然是马上要把犯人逮捕归案。

 

 

那人一看就是一软蛋,瘦瘦弱弱一副肾虚样,费渡就站在旁边看热闹。那可是骆闻舟,单枪匹马干翻一百个小流氓都不在话下,穿越过枪林弹雨躲过炸弹过,会抓不了一个小偷?

 

 

可是事情总是喜欢出人意料,谁都没想到。

 

 

那个人带了刀。

 

 

 

费渡在给骆闻舟削苹果。

 

 

骆闻舟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半夜,费渡还坐在床沿没睡,陶然在之前看过好几次,带了一些慰问品,中途警局的朋友也过来看了看,骆闻舟都没有醒。

 

他带骆闻舟去了私立医院,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家属陪同也有床位,但是他就是不睡。他整整两天没睡,办公也是挪到医院里,每晚都彻夜地看着病床上骆闻舟的情况,这天的夜晚他实在是累了。不是困,是累,身心都是疲倦的。

费渡就一直看着床上骆闻舟那个被包的像个粽子一样的头。

 

 

骆闻舟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的就是费渡毫无焦距的目光。

 

 

他的爱人好像经历了一台电脑的卡顿,关机重启,运行的状态。费渡和他对上眼神的时候,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整个人“蹭——”得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两眼一黑,长时间没有休息加上低血糖又突然站起让他整个人都血液冰凉得差点跪下去,稳了半天才摁了床铃。

 

骆闻舟一看他的样子就急得额头冒汗,嘴巴动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吼了一句“靠!”

 

 

 

费渡手很漂亮,给他老公削苹果的时候更漂亮。

 

这是骆闻舟想的。

 

 

他今天就要拆线了,人也不是傻的,估计半张脸是没法儿要了,费渡怕他有压力——也可能是他自己有压力,削苹果都削了三个了,手上的是第四个。

 

 

骆闻舟挺喜欢看费渡削苹果的,但他真的吃不下了:“宝贝儿。”

 

费渡“咔”一声,一条连续的苹果皮就落下了,他低着头“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把苹果削成薄片,牙签扎好,确定俊脸受伤的骆闻舟嚼的时候不会扯到伤口才抬头:“怎么了?”

 

骆闻舟:妈的,吃就吃吧。

 

 

 

骆闻舟吃完了第四个苹果的时候,才终于要拆线了。

 

 

警局也是有工作的,拆线这天派了慰问代表陶副队来观测情况。

 

 

还是像等骆闻舟出手术室那样,费渡靠着墙等着。

 

 

陶然用余光观察了一下,骆闻舟醒了之后,费渡身上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才终于散去。现在给人的感觉还算是柔和,陶然叹了一口气,还没说什么,费渡就先开腔了。

 

“陶然哥。”

 

陶然惊了一下,“哎......哎!”

 

 

“你回去吧。”

 

 

一时间这个医院的走廊好像格外安静,刚刚柔和的费渡仿佛是个幻觉,陶然嘴唇蠕动着不知道说什么,费渡就再次开口:“等他的伤好透了……再来吧。”

 

 

陶然有那么一瞬,好像感受到了费渡此刻的恐慌。

 

 

 

 

“怎么样?”

 

费渡托起骆闻舟的下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好看。”

 

这要有个外人在场,保准以为这是个饱受近视眼折磨的可怜人。

骆闻舟下意识地想要挠脸,被费渡当空抓获罪恶之手,他这张脸的确是不能看了,拆线后那几道伤疤仿佛是几条蜈蚣扒在脸上,缝合处红肿,看他右半张脸的确是玉树临风,左半张脸就好像修罗出世,小孩看了吓哭,大人看了半夜做噩梦。

 

然而费渡和那些一般人不同,身为骆闻舟的伴侣,眼睛上架着一千米厚的滤镜,就算骆闻舟白骨精,都能给看成大美人。

 

 

“我也看——”骆闻舟刚要拿镜子,费渡就抢先拿走了,照了照自己的脸,评价道:“但还是我好看些。”

 

骆闻舟要拿镜子的手停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了回去。

 

 

 

出院的时候费渡安排了一辆普通的车,只求骆闻舟能坐得四平八稳,牵着骆闻舟出去的时候还听见有小护士叽叽喳喳地讨论,飘来的“可惜了,那么帅的一个人”,“是啊,那边脸简直跟鬼一样。”之类的话风一样涌入他的耳朵,但是他只能装作听不见。

费渡相当献殷勤地帮骆闻舟拉开了车门,让人进副驾驶坐。

 

“那个犯人听说刑罚加重了,”费渡边说边开车,“因为和女友分手,又失业,就出来偷东西,刀是想要自杀的,没想到反而……”

 

骆闻舟斜眼看了一眼车玻璃的反光,摸了摸费渡的手:“宝贝儿,还在担惊受怕呢?”

 

费渡挣了一下,未果,回答道:“开车呢,师兄。”

 

 

 

 

就算在医院不照镜子,回到家能照的地方也多着。

之前费渡搬进来的时候在正对大门的客厅放置了一个双人穿衣镜,厨房是反光镜面玻璃门,浴室还有个能把人下半身都照进去的防雾镜。

 

 

费渡刚收了外卖放在餐桌上,忐忑不安地等着骆闻舟从卫生间出来。

 

其实也没有等很久,骆闻舟就推门出来了,费渡像个杆子似的杵在那儿,差点跟骆闻舟来了个面对面。

 

“干什么呢小宝儿?”骆闻舟揽着人的腰,“别怕啊,我觉得没什么,别怕……”

 

费渡不吭声了,他的话好像在车上都说完了。他乖顺地揽着骆闻舟的脖子,胳膊虚搭着,好像他那两只没几两肉的胳膊能把骆闻舟肩膀压断了似的。

 

他吻了吻骆闻舟的伤口,动作分外温柔。

 

 

003

 

 

费渡坚持送骆闻舟上班。

 

旷工一周的中国队长终于要上班了,没有人反对,连骆闻舟本人都觉得休息够了。

 

“不是说了,还有一周的宽限吗?”费渡的身子没骨头似的挂在骆闻舟身上,阻止了对方起床的动作。

 

“太阳都晒屁股了,宝贝儿。”

费渡就像个八爪鱼似的,拉也拉不掉,某人还舍不得下劲儿。

 

 

“除非我送你上班。”费渡下了最后通牒,大发慈悲地放过猎物,骆闻舟无奈道:“我还能撞车了?”

 

“瞎说什么呢,”费渡把他的警服拿出来,“快点收拾,都八点了。”

 

 

 

陶然早听说骆闻舟今日复职,把好消息告诉了警局的大伙们,从当时起再也没见过醒着的父皇的长公主最为兴奋,七点就要携不务正业的陶然和被迫前来的肖海洋在门口守着。

 

“我听说咱们骆队毁容了啊。”警局的女警讨论着,“真是可惜了,听说划了好几刀,在脸上。”她边说边在脸上比划,引得其余女警一阵哀嚎。

 

“本来警局里也就没几个帅哥,我的骆队啊!——”另一个女警趴在了桌子上。

 

陶然正要出门看看,闻言温声斥了一句:“上班时间就不要闲聊了。”

 

 

 

话刚落音,骆闻舟的声音就从大门口传来了,还提了好几个饭盒:“孩儿们!想爸爸了吗!”

 


陶然拍了怕他的肩,表示回归的庆祝。但即使是他,也不免被骆闻舟脸上蜈蚣一样的伤口惊到了,哑声说:“恭喜康复。”

 

 

骆闻舟与他随意掰扯了几句,就把费总资助的豪华版早餐分给了“孩儿们”,陶然本也想跟上去,还没转身,余光就瞟到大门口消失的身影,脚步一顿,直被没长眼睛的郞乔撞了一下。

 

“陶副队。”郞乔“啊”了一声,尴尬地站住了。

 

“小乔,跑这么急干什么。”陶然无奈道,他的心绪被费渡引走了一部分,心中压抑着不安,竟然没看出郞乔有些仓皇的眼神。

 

郞乔结巴道:“啊......啊,我在门外看到费总,就,老大就在他旁边嘛,我还没见过老大拆绷带的样子,刚刚吓了一下......”

 

陶然失神地盯着她,眼中模糊地显示着郞乔的唇形:“费总站在老大身后,那个眼神......真的好恐怖啊......”

 

 

 

费渡送骆闻舟上下班,不是什么大事。

早那么一两年,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晚饭不吃狗粮都管够,费渡有时候休假,还是下班早,上班晚的话,就把他的亲亲老公带到工作地点,有时候骆闻舟还能在车上眯一会儿。

 

只是天天接送上下班,风雨无阻,早上送中午接,下午送晚上接,偶尔碰到警局加班,硬是生生陪着骆闻舟熬夜,骆闻舟怕他疲劳驾驶,他就靠一双腿从家门走到市局就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偶尔早上骆闻舟想让他多睡会,难得的五点就起来,但人一动费渡就也睁了眼,为了让费渡睡觉,头天晚上还准许对方喝了一杯底的红酒,愣是没把人放倒。

 

 

再神经大条的都得觉得不对劲了,陶然私下跟骆闻舟谈过一会,后来还是不了了之。

 

 

 

骆闻舟把文件都整理了一下,最近这个月又出了一起杀人案,一个娱乐场所工作的女孩子把自己的“男朋友”给杀了,嫌疑人今天才确定,警局的人员出动去抓了,又是要熬夜工作的一晚,过会估计还要有审讯工作。

 

他脑内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陶然面色不自然的话。过了一个多月,他缝口的肿胀已经消退了,只是红褐色的疤痕就这么躺在他的脸上,不经过外力去除就是要留一辈子了。

 

骆闻舟一点都不在意自个这张俊脸毁了,他更在意费渡。

 

“我觉得费渡吧,从你入院的时候就有点不正常,”陶然道,“我真的觉得他现在太在乎你了,之前你来上班,小乔偷偷跟我说的,他就站在你身后看着你的身影逐渐消失,当时小乔看见你的伤口......实在是变化挺大的,就愣了一下,我想这事你都不介意,费渡就看了小乔一眼,还笑了一下,真的就很正常,和往常一样,但是就是让人无端发冷。”

 

 

 

“闻舟,对费渡,你肯定比我了解的多,像他这样的经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了骨子里的那种性子的,不是说谈了一年多的恋爱,就能真的变成正常人的。”

 

 

 

 

费渡变得有些他。

他们的关系渐深后,情侣之间的黏黏糊糊也有,之前是煮熟的大米那样一粒粒的黏着,好像随时可以分离,慢慢地煮得更黏了一些,现在就是加了水煮的粥,分开都藕断丝连。

 

 

 

骆闻舟不由得想起了出院以来他们第一次再次结合,也是第一次在床事方面不欢而散。

 

 

起因不过是骆闻舟的脸还没长好,之前也有再创导致创口肿起,他左脸都快肿成个馒头了。

骆闻舟其实也挺尴尬的,一个长得本来挺正点的大小伙子,男朋友更是美得发光,他自己想着自己也的确是见不得人了,就呜呜喏喏地提议道:“宝贝儿,要不你背对着我吧?”

 

 

费渡前一秒的眼神还是温的,话音刚落,骆闻舟就看到他的眼神好像逐渐地结了一层冰,费渡轻声道:“为什么?”

 

骆闻舟没说话。

 

费渡不想对上他的目光,起身推开他:“算了,我不想做了。”

 

 

 

 

说实话,骆闻舟当时真的不知道哪里惹到费渡生气了,还没等他想怎么哄,费渡就又折回来了。这回他带了个水杯过来放在床头,吻了吻骆闻舟说:“对不起,我今天心情有点不好......是公司的事,我帮你好吗?”

 

 

可是上午他才说过了结了一个大合同,可以放假一两天,员工们都很爱戴他,月底发工资这天还收到了几束玫瑰花。

 

 

“老大!人带来了!”郞乔冲进骆闻舟的办公室,“她妈也跟着来了,现在在市局门口骂,真是头疼死了!”

 

 

骆闻舟仓促地给费渡发了个微信,告诉他自己晚点下班,不用来接(他也预料费渡不会听话),然后一拍桌子:“带我去看看。”

 

 

 

费渡订了OO大酒店的夜宵准备去市局。

 

他清点了一下数量是否足够,瞟了一眼骆闻舟发的信息,权当没看见,开着车就走。

 

中午的时候闻舟说这个案子要结了,之后又轮休,可以陪他一天,刚出院这个月就一直连轴转,忙得不识闲,案子一个接着一个,终于有了好消息,费渡其实也是很高兴的。

 

 

还没进市局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女音大骂着:“你们这群人凭什么抓我女儿!那个男的不是我女儿杀的啊!!”

 

“都是那个男的犯贱!你们干什么!别碰她!!”

 

 

费渡心想又是哪家的家属来闹事了,提着饭盒就进了大门,正好看见一个老女人指着骆闻舟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丑八怪!!别碰她!流氓!”

 

 

骆闻舟身后有警员扭着一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女人,他自己则神色淡淡的,好像没把老人的话放在心上。

 

 

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也不甘示弱地骂道:“你们叫人来审我啊,别叫这个脸跟被烧了一样的人来审好吗,我怕还没审我就了。”

 

 

费渡的目光顿时就冷了下来。

 

 

 

 

004

 

 

骆闻舟对陶然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先看着。

 

这世界喧嚣一片,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分成了无数微粒,在这吵闹尘世中漂浮,整个头都是晕的。

骆闻舟惯性地回头看了看大门,就对上费渡冰一样的眼神。

 

 

那人却在下一秒就恢复了温柔如水的表情,让郞乔拿着夜宵给不用参与审讯的警员分了,漫步到骆闻舟身边。

 

 

骆闻舟的心顿时安静了,头也不晕了,只要看着面前这个人的这张脸,他好像就得到了什么安神的良药一样,凡尘俗世都隔开在外了。

 

“你还是来了,都不听我的话。”骆闻舟摸了摸费渡的发丝,外面温度又降了,夏天也偶尔有冰冷如初冬的时候,他的发丝凉凉的,手感很好。

 

 

“我估计你也不吃饭,”费渡说,“我等你下班。”

 

 

周围人都去进食了,骆闻舟把他带到办公室,让他坐办公室唯一的一个老板椅,这还是费渡以爱为名为骆闻舟提供的,他自个在旁边站着,忽视了办公室里的硬板凳,拿着文件翻来翻去。

 

 

费渡也是累了,趴在桌子上发呆。

 

 

“是什么案子?”

 

 

骆闻舟顿了一下,才说:“嫌疑人张霖,杀害其男友王亚庆,在XX娱乐会所工作,王亚庆是她的金主,对外都声称是男女朋友关系。”

 

费渡问:“作案动机呢?”

 

 

“......”骆闻舟沉默了片刻,把手搭在费渡手腕上,才继续说:“王亚庆有一个合法妻子刘艳,刘艳在几年前因失火被烧伤左脸,根本见不得人,王亚庆对她失去了兴趣,就去会所包养过好几个女人,直到遇到张霖,大概是懒得再更换床伴,关系逐渐稳定,刘艳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件事,因为王亚庆和别的女人只有肉体关系,没有这么长时间稳定过,她怀疑王亚庆对张霖产生了感情,

 

随后刘艳去找张霖,要张霖识相就离开王亚庆,张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攀上高枝当凤凰,不知道王亚庆有老婆,就在一次王亚庆约她的时候用绳子勒死了他,拿走了他身上的信用卡,车钥匙,等值钱物品。但是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张霖要杀了他,继续当他的床伴或者接受刘艳的条件不能得到更多的私产吗?”

 

 

费渡笑了一声。

 

“王亚庆对刘艳本身就没有感情,”他说,“刘艳是他商业联姻的妻子,并且没有生育能力,去年他认识了一个床伴,在最近几个月怀了孕,他打算把这个孩子过到刘艳名下,当自己的婚生子。”

 

 

骆闻舟哑了声:“张霖......?”

 

费渡直起身说:“对,这还是一次酒会他喝多了说漏嘴,但是在我们圈子里,他做的那些事都不是秘密。”

 

骆闻舟神色凝重道:“张霖怀孕了的话,就不能让她入狱。”

 

“流了。”费渡懒洋洋地说。

 

“什么?”

 

“流了,”费渡补充道,“刘艳爱王亚庆,她知道张霖的存在时,派人去打了张霖,致使张霖堕胎,这事王亚庆不知道。”

 

 

“所以张霖觉得自己嫁入豪门没指望,连靠私生子都不行了,她已经快过了最美的年纪了,却还没找好下家,于是一怒之下杀了王亚庆。”

 

 

“对了,”费渡说,“刘艳之前被歹徒砍伤左脸,王亚庆逐渐对她失去耐心,想要除掉她,花钱买了她的命,结果因为有保镖,杀人者没能完成任务。”

 

 

骆闻舟愣了。

 

“后来王亚庆越看刘艳越厌烦,外出度假时放火烧了自己家的别墅,”费渡说,“在我们圈子里流传最广的一个版本,刘艳为了救王亚庆,伤了的脸再次重伤,整张脸都毁了容。”

 

 

骆闻舟简直哑口无言了。

 

 

“后来王亚庆可能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再派人杀了刘艳。”

 

 

骆闻舟对这些有钱没地儿花的富老爷们真是没话说了。

 

 

 

 

费渡又笑了:“但是师兄,我们两情相悦。”

 

 

 

 

 

 

 

三点多的时候可算是可以回家休息了,骆闻舟看着座椅上的费渡,他刚从审讯室回来,费渡还醒着,只是眼下有些青黑,费渡是生的美,会保养,却不是会化妆,生理机能表现出的健康状况做不了假。

骆闻舟喝了好几杯咖啡,但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滴都不让费渡尝,本意是让费渡眯一会儿,但是人费总硬是凭着惊人的毅力,说不睡就不睡。

 

 

 

回去的时候自然是骆闻舟开车,车里还有一股夜宵味儿没散去,费渡坐在副驾驶,看窗外略过的一盏盏在黑暗中永不熄灭的路灯。

 

 

“睡一会吧。”骆闻舟说,他开车的时候右脸对着费渡,费渡转头的时候自己都恍了一瞬。

 

“睡不着,”费渡说,“大概只有你抱着我的时候,我才能不胡思乱想吧。”

 

 

骆闻舟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刚想转头,费渡就说:“专心开车,大晚上撞不到人,撞到电线杆子也是不好的。”

 

 

 

——“可惜了,那么帅的一个人”

 

 

——“是啊,那边脸简直跟鬼一样。”

 

 

——“你个丑八怪!!别碰她!流氓!”

 

 

——“你们叫人来审我啊,别叫这个脸跟被烧了的人来审好吗,我怕还没审我就吐了。”

 

 

 

可能骆闻舟不在意这些只言片语。

 

 

费渡像个软体动物,坐在车座上,分明是坐姿,却好像要睡下去了似的。

 

但他很在意。

 

他看着骆闻舟那边的车窗,他心爱的人的左脸倒映在车窗上,明明晃晃地展现出难忍的丑陋。但是在他眼里却是那么好看,他看的好像已经不是区区一具皮囊,而是更深层次的东西,并不能被那些肤浅得流于表面的人所见,只能被费渡一人窥伺的美丽。

 

 

骆闻舟就像个不会疲惫的小人,走过他心里的重重迷宫,最后来到了目的地——他千疮百孔的心。

这个小人抱起了将要腐坏的心脏,轻柔地抚摸着,他以前从未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小人说:“别怕,我来啦。”

 

 

他的亲人是骆闻舟,友人是骆闻舟,爱人是骆闻舟,生命中一切值得回忆的角色,都是骆闻舟。

 

 

 

从此以后,骆闻舟的身躯与他的痛觉神经相接,那个人砍的不再是骆闻舟的脸,而是费渡身上的每一寸血肉。

 

 

 

 

005

 

 

 

只有骆闻舟把他搂在怀里的时候,费渡才舍得闭眼。

好像少看了一眼骆闻舟,生命就会缩短一节似的。

 

 

006

 

 

这个案子算是简单,犯罪者是个没有经验的性工作者,行事手段都很简陋。令人讶异的是,体检报告显示张霖有沾染毒品。

 

骆闻舟敲着桌子,看着张霖的血液检查报告,问道:“知道她的毒品来源渠道吗?”

 

“O毒啊,老大!”郞乔哀嚎道,“这没点儿手段真的搞不来!”

 

陶然接话道:“也不知道是团体贩毒集团还是个人提供的毒品,大概在几天前第一次,期间没有中断过,昨天在审讯中发作一次毒瘾,有狂躁趋向。”

 

 

骆闻舟把文件一合:“今天先这样吧,王亚庆杀人案已经尘埃落定,之后的交给别的部门,今天正常下班。”

 

 

郞乔“啊”了一声,小声说:“张霖她妈现在天天来这里闹事儿,怎么办啊?”

 

骆闻舟白了她一眼:“她闹不了多久,那个老太婆也是个自私的,要自己女儿去那种地方工作,摇钱树没了,自然来这里闹,等案件判了,马上就消停了。”

 

 

“骆队!”肖海洋喊道,“王亚庆的妻子刘艳来了。”

 

 

 

 

 

 

 

“叮”的一声,骆闻舟拿起手机,费渡发了消息给他:“几点?接你。”

 

 

“现在。”骆闻舟直接打了电话过去,“你下班了?明天应该能睡个懒觉,昨天你才睡了多一会儿啊,别开车了。”

 

“不好意思,已经开了,”费渡说,“放心,我喝了一点咖啡,现在精神。”

 

 

“你这臭小子!”骆闻舟一遍骂骂咧咧,一遍抄起外套就走,“等会换我开,你现在麻溜地把车停XX超市停车场去。”

 

 

骆闻舟朝费渡公司的方向走,打算迎着人,事情告一段落,他都有一种难得的轻松,大晚上的是下班高峰期,偶尔有人带着好奇或嫌恶或怜悯的目光投向他的左脸,骆闻舟自觉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脸皮,大大咧咧地走在街上,丝毫不觉得不适。

 

 

就在这匆忙人流中,他的心很安静。

 

 

 

他要去迎接他的所爱。

 

 

 

刘艳的身材很好,脸部烧伤严重,依稀可辨别出左脸狰狞的刀伤,她穿着一件剪裁精美的裙子,从背后看,也是个极美的身影。

 

“我只是,来看看杀害我丈夫的凶手。”刘艳揽了揽嘴边的口罩,这个半面的口罩遮不住她上半边丑陋的脸,于是她放弃了,所幸警局没有很多人注意这边,让她不至于难堪。

 

她的目光在骆闻舟身上停留了一瞬,又马上移开了,或许是觉得这样看着别人不礼貌,又或者是一种感同身受。

 

 

陶然简要地描述了一下状况,这个优雅的女人,笑了一下:“真是麻烦你们了,能将凶手抓住真是太好——”

 

“你!是你!”张霖妈妈突然出现,要抓住刘艳的裙子,下一刻被刘艳身边的保镖踢开了,张霖妈妈大喊道:“救救——”

 

 

保镖不知道怎么做的,张霖妈妈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刘艳冰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温声告别道:“那我先不打扰了,至于她,我们不会再让她来打扰您诸位了。”

 

 

 

郞乔直直盯着刘艳的背影,直到对方上了豪华轿车,喃喃道:“哎,我刚刚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想,不会是这个女的给张霖吸毒的吧......”随后她打了个寒战,边搓手边回了办公室,“不会吧,这样也太吓人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你意识到真相就是如此,却根本没有证据。

 

 

而那些真正有手段的人,从不暴露于众人视野之中。

 

 

 

 

骆闻舟隔着茫茫人海,看到的第一眼永远是费渡。

 

他在等红绿灯,就极安静地站在那里,他也看到了他,隔着众人相望。

费渡对他笑了一下,口型是“等我过去。”

 

骆闻舟摇了摇头。

 

应该是等我过来

 

 

 

007

 

 

他猛地把小女孩扑倒在地。

黄灯的两秒,有个孩子等不及了,直直朝着对面冲过去,正巧一辆载沙车斜着过来,骆闻舟都没时间注意费渡的表情,身体远远脱离思维的掌控,带着女孩滚到了对面。

 

 

费渡几乎要被他吓得心脏骤停。孩子的妈妈也赶紧过了马路,连声说着谢谢。费渡把骆闻舟扶起来搂到怀里,骆闻舟拍了拍费渡的背,然后去查看小孩的状况,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凌厉的哭叫堵回去了。

小孩子本就吓到了,霎时间对上这半张如恶鬼般的脸,一下子哇哇大哭了起来,大喊着“怪物!有怪物!”,骆闻舟霎时手足无措起来,手在空中抖了半天,最终没摸到小女孩的头发。

他的动作就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在费渡的心上砸了个窟窿,簌簌漏风。


她的妈妈尴尬得要命,还没道歉,就被费渡一个眼神定在原地。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啊。

 

他的瞳色本就乌黑,垂着眼眸看着人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会再次加深他眼眸的颜色,那双眼睛好像一口深井,叫人一看就如坠寒冰。

 

 

 

费渡把骆闻舟拉了起来,确定人没有受伤,抿着嘴就拉着人走。骆闻舟本来还想对那个孩子的妈妈说声“没关系”,后来想着随便吧,也就顺着费渡的力道走。

 

 

费渡走得慢,停车场很快就到了,骆闻舟把副驾驶车门打开,等费渡坐进去了才上车。

费渡靠着车窗。

 

“我刚刚,”他哽了一下,又装作没事儿似的说,“还真挺担心的。”

 

骆闻舟整个心都好像被揪紧了,噗嗤噗嗤地冒酸水。他嗯了半天,都没说成一句完整的句子。

 

 

费渡好像很累了,但是他也不闭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骆闻舟的侧脸。

 

 

他们怎么就敢呢?

 

他想。

 

怪物是我。


 

 

这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骆闻舟,是这么好的骆闻舟,他们这些庸人怎么就敢嘲笑他呢?

 

 

就好像他还小的时候,偶然在后院寻到了外面小孩弹进来的玻璃珠,在阳光下照射得如彩虹般夺目,他拿着珠子展示给同学,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珍宝,却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而骆闻舟本就是昂贵数万倍的珍宝,却众口铄金而蒙尘。

 

 

骆闻舟怎么就能不在意呢?

 

 

他好像是点燃了费渡心里就剩下一点点火星的火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让它燃烧起来,又怎能忍受它再次熄灭呢?

 

 

 

其实骆闻舟也不是不知道费渡精神紧绷。

从出院,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他就没有放松过。上下班必须接,舍不得他被人侮辱,他每次看费渡,都好像看到了以前那个独自背负,披荆斩棘的费渡。

 

 

一路上两人都罕见地没有进行对话,骆闻舟把车停进停车场,熄了火,也没下车,费渡也没动,只是眼神没在放在骆闻舟身上了。

 

“我觉得,”骆闻舟开口说,“我觉得我们得分开一段时间。”

 

 

他刚说这句话就后悔了,他想想一个解决办法,却没有任何措施,于是骆闻舟就眼睁睁地看着费渡先是微张着嘴看着他,然后慢慢坐直了,沙哑着声音说:“你说什么?”

 

“宝贝儿,”骆闻舟摸了摸他的头,“你这样不行。我觉得——”

 

费渡不领情,他不动,既不把骆闻舟的手推开,也不进一步动作,他直直地看着对方,瞳孔倒映的是他一半狰狞一半俊美的脸:“为什么我们做的时候你不看着我?”

 

 

骆闻舟没想到费渡突然把话题扯到八里地远,他也有些急了,口不择言道:“我自个都觉得害怕,我怕你——”

 

“你怕我什么啊。”真是太讨厌了。费渡想,他从不打断骆闻舟说话,只是他现在太生气了,是一种领地被侵犯,信仰被玷污的生气,“你觉得你毁容了,我就不要你了?我会不爱你了?”

 

“好几次了,骆闻舟,”费渡说,“你每次都想捂着我的眼睛,他们说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你是不是以为伤在你脸上就真的是伤在你脸上了?”

 

 

他把心放在骆闻舟手里,任由对方搓压揉捏,他甚至不敢告诉骆闻舟“你拿着的是我的心,我想让你温柔一点。”

 

 

但事实上骆闻舟真的只舍得把费渡交给他的一切捧在手心,摸一下都怕伤害到它们脆弱的表皮。

 

 

 

“骆闻舟,”费渡推开车门,“我不爱你了,真的。”

 

 

 

 

008

 

 

你用任何一个形容词,都无法描述骆闻舟当时的心情。

 

 

他承认,自己是有了一点点的不确定,一点点的不信心,甚至是一点点的自卑,因为一只美丽的天鹅突然变成丑小鸭的落差感实在是太大了,他的费渡那么完美,他甚至在每次他们进行床事的时候,都不想看见费渡眼里倒映的自己的脸。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侮辱他,却舍不得费渡心疼,也舍不得费渡难过。

 

 

 

骆闻舟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轰然爆开,整个世界都是眩晕,他手忙脚乱地下车,跟着费渡的脚步,他甚至无法辨别费渡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他只能不断在心里猜测:费渡是要回家吗?他是要去收拾行李吗?他还会留下吗?

 

 

最后他感觉整个胃都是痛的,只有一个尖锐的声音不断叫喊着:留下他!

 

 

“嗒嗒”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停车场回响,他家到停车场只需要三分钟的步程,但是骆闻舟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费渡开了门。

 

 

他猛地转身把骆闻舟拉进屋,门“咔嚓”一声落了锁。

 

 

“骆闻舟。”

 

“——到!”

 

费渡抿着嘴把他抵在墙上,半响才开口说,“你之前说,我喘一口气都和你有关系。”

 

骆闻舟点了点头。

 

“你对于我,也是。”费渡说,“所以当他们侮辱你的时候,等同于侮辱我,如果你不反驳,就是任由他们侮辱我,你去送死的时候,也是拿着我的命去送死,当然,你要真死了我不会跟那些小年轻一样殉情,我告诉你我的结局是什么。”

 

他盯着骆闻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会再次回到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生活,若有条件,我会尽全力搞到一些有致幻作用的药,只为见到你,我无所谓自己喝酒有没有损伤身体,也无所谓数次电击会不会哪天电死我自己,因为你死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你死了,我会毫无顾忌地摧残自己。”

 

 

“骆闻舟,你跟我过了一年,自己都没明白你对我的意义。


我们家到停车场需要走三分钟。这三分钟,一百八十秒,我以毫秒为单位,在每一单位时间内,都萌生出想要牵你的手的念头,骆闻舟,我发誓,我从和你在一起以来,不爱你的时间只有三分钟,而这三分钟已经在刚刚被我挥霍完了。”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师兄,”他说,“我没试过不爱你,所以刚刚才发现,不爱你真的很难。”

 

 

 

009

 

 

你看这个人,总能勾起他的快乐,心酸,与难过。

 

 

或许此时,仅仅需要一个拥抱,就可以摧毁以往一切挫折与苦痛。

 

他执着一生,前半生竟都是苦的,直到最后,才稍微回甘了一点点。

 

 

 

 

010

 

 

你不是我所爱,你本身象征我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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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写《烈日》,有姑娘点梗骆队受伤,不小心写歪了,于是分成独立篇。

写得不好,见笑了,这篇我磨了很久,最后还是写出来了,中途改了很多,剧情也改了很多,最后还莫名其妙地加了个案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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